妈的.
一不小心都已经快新年年底了. 今天我坐在小栩同学的椅子上, 晒着祂家朝南大高楼独有的下午太阳, 和去年夏天一样, 一边默默抱怨着祂家热热干燥的空气, 一边在键盘上艰难地尝试着重建一些过去一年多里发生的所有所有. 我虽然声称记忆很好, 但我甚至需要对照着自己的日历来尝试着给这次的记录一个理性一些的序号 – 今天我想写的东西应该算是故事里的第三第四第五还是第六章了呢?
从Tinder上聊天电话到见面
从见面到 “伴侣” 的称呼 (祂给我买了把剑, 你信吗? 虽然是把小的, 但你见过更姬的求偶仪式了吗? 妈的)
从 “伴侣” 到时代广场 (feat. 某位高歌 Ed Sheeran – Thinking out Loud 的黑人姐姐和某位骑着摩托吹着口哨呼啸而过的某个路人) 表述祂认为祂觉得会和我结婚的感知
再到我的抑郁焦虑试药(毒), 瘫在我家祂家, cosplay不能受刺激不能看电影电视的土豆泥洋芋粑
再到我多多少少因为药(毒)物太有效带来的轻微狂躁 – 比如一个星期半内约了七个 first date 233333 – 和因为这些变化所造成的我们关系中的改变和我们所做的互相理解和照顾
再到我终于 – 在更多药(毒)物的帮助下(笑) – 能拽着自己还剩的一些脑核脑内存坐在这里慢慢地敲敲键盘跳跳舞
这一年多真的发生了挺多的, 但又转念想, 来纽约之后还真的没有消停过. 圣约翰和马萨纳腾, 想起来, 真的像两个庙, 不问不听不闻不望的, 除了恋爱 (啧啧啧) 基本只有现在时, 纽约却都是未来时. 下周, 下下周, 下个假期, 下个学期, 下篇论文, 明年, 后年, 一手一脚写毕业论文, 另一手一脚忙着堵阎王爷大门. 有精神有力气有底气有一个下午, 哪一个有在纽约不难得呢. 居然还能聚到一起, 我谢谢生物化学资本家们在为生态灭绝和种族灭绝做出杰出贡献的同时, 养活了开发出抗抑郁和防焦虑药科学家们的再造之恩, 愿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和我们一起死, 甚至比我们早死.
其实还挺感慨的. 不仅我活下来了, 我和小栩, 我们也活下来了. 虽然从高中开始山田家族 (哈哈哈哈哈 你们还知道你们自己是谁吗) 的大伙就已经能指出, 我好像初中毕业谈第一次恋爱之后就没有很长的时间 “空窗” 过. 说这个是因为虽然总在谈恋爱, 但关系总是轰轰烈烈发生然后早早了了收场. 也因为如此, 在觉得合理的感受下, 我还总是疑虑着, 在太多事情都不同的情况下, 过去的经验会不会又 “灵验” 一次, 让我和小栩的关系也夭折在令人后悔惋惜的节点上. 虽然这段关系和以前我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有一种比较深层的不同 – 我们俩都很认真, 很透明的尝试实践多元关系. 这对我俩来说都是在以前的关系里没有的. 相应的我们也能互相给予以前我们没有得到过的支持, 但我们也会面对以前没领教过的风险. (这些都是后话咯) 我最害怕的还是我对自己正面感受的不信任吧. 以前我也有过这次会不一样的信心, 也领会过被包裹在爱和被爱羽绒中的安心, 但我总是错的. 所以觉得理所当然也觉得感慨 – 我和小栩理应能跨过这些问题, 但我这么糟糕, 又怎么可能跨过呢?
可能是还未被观察的量子吧, 说不定等 “谁” 的眼光关注过来, 就有事情要发生了. (有个屁, 世界精神懒得理你这个傻逼)
怎么说呢, 我从小都很自觉的以为, 因为只有家人亲戚还有我妈的好朋友夸我好看, 祂们都只是在善良地保护我的小屁孩儿自尊 😀 所以我一直觉得如果我想要被爱 – 那我一定要深刻, 有内在的 “价值” 才会有人喜欢, 毕竟皮囊和自带的性格没什么可指点的. (小孩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真的会建造出一些可怕又可笑的价值观和自我价值观欸 – 害人害己, 善哉善哉)
过去, 追求所谓的深刻让我总是猜心总是迎合, 虽然不是每次都对, 但是久而久之, 我对人情感和感受的灵敏确实变得更细腻了. 像一个大概合格的棋手一样, 我自认为我总能提前几步走, 走下对的棋, 会让对方开心, 我自己也会开心. 可与人交往总不是对弈 – 更多时候你更勤奋, “对手” 更闲散. 照顾对方越多, 可能习惯得越好, 而不是更努力地回应一种类似的照顾. 毕竟如果你不给别人机会练习, 甚至一直重复你不用练习, 你已经很好, 别人怎么会学会怎么照顾你? 像主奴辩证一样, ”主”虽然至于本质性上永远的压迫, 祂甚至可能大多数时候善良, 但是会一直保持尊重, 一直假设平等, 一直想方设法照应到你, 不会实践自己力量 – 感情上的, 暴力上的 – 的 “主”, 连圣经都不敢写, 为什么指望人能化呢?
用大家听得懂的话来描述现象, 就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虽然可能现象之下的原由不太一样吧.
虽然一开始这样的 “先见” 和过度的照顾会让关系进入到一种很舒服的甜腻之中. 但久而久之, 自身没有被照顾到的 (说成是不需要, 不存在, 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没有被看到的 (给自己解释为不必要, 不重要, 现在有的就很好的) 种种需求总会背叛自己某种想象中牺牲精神的崇高 – 身体甚至是灵魂是受不了这种想象中的 “深刻” 的压迫的. 起义最后会保护自己, 让自己在摊牌的过程中或理性 – 我觉的这段关系不太公平了 – 或无奈客观 – 我厌倦了, 我没办法了, 我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的感情了 – 的解释道,仿佛能促成这样不平等的条件不是自己一手缔造的.
我在之前的很多关系中总会多多少少感到一种疲倦和消极的适应. 我以前会把这种疲倦和一种刻板印象中利用别人情感的顺直渣男特有的, 睡够了就想撒腿跑的那种 “厌烦” 联想在一起 – 假装不认识, 假装对方理解错了, 假装自己没有承诺过一二三未来事情, 假装没有声称过四五六深刻感情. 区别仅在于我没有他们的暴力, 我选择煤气灯的也不是别人, 是自己. 但可能 “本质” 上我还是同类. 但从自己制造不平等再抱怨厌倦不平等的这个角度来看, “渣” 可能不太准确. 虽然这样煤气自己也是一种对别人不负责任, 造成伤害的行为. 但其实, 傻逼的成分更多吧. (而且你还非要扯上性别, 你这不仅是傻, 还找(轻轻地)打!)
好玩儿的是, 我和小栩同学都有这样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再幽幽伤感自己不能被理解, 不会爱, 无法爱, 可能无法被爱的经历, 所以关系一开始我们就讨论了很多这方面的问题. 我告诉祂我会太容易重视一个人, 在不够理解的情况下以为关系已经足够紧密, 在有些理性的理解之后会认为也有了感性和交流方式的匹配. 到头来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所以我需要距离, 我需要慢火煮自己的关系, 来保护所有有关的人. 等等之类的话. 祂也用自己的话告诉我, 祂自己的君子之道怎么李自己于危墙之下 (嘿嘿), 自己怎么因此受伤, 又怎么伤感, 保护自己的本能和理想中, 自己能完全抛弃自己需求来满足别人的能力所相驳. 唉, 可能跨性别的人都有些“超凡(trans-mortality)” 的幻想吧, 不然你看为啥小栩的理想为啥和耶稣的一模一样, 啧啧啧.
“我们也活下来了”, 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臭袜子脏衣服都拿出来洗了搓了, 太阳底下晾干了, 虽然不见得洗干净了, 但两个人都穿在身上, 就没啥好掩饰的了. 有味儿了, 弄脏了就再洗再晒. 不想着要怎么样去迎合对方的需求 (但也不是不宠), 不压迫自己的欲望和需求 (但也不是不调整). 不让子, 堂堂正正的下棋绘谱. 这可能才是在关系中, 最基本的自重和尊重吧. 概念上的理解花了我27年, 实践上我就像个小婴儿一样左磕右绊. 虽然小栩也是. 所以两个人磕磕绊绊这红那紫的, 也还挺让我安心和开心的吧. 好玩儿哩.
这些都是快一年前的事了, 虽然说这是一个 “事” 不太准确, 因为是反反复复的练习和实践, 两个人过招的时候更多是打还是喂, 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条件在影响着. 平衡也好, 和谐也好, 理解起来真的很简单, 甚至物理证明也不难, 但是真的拿着两块儿没标重量的石头放在一根不怎么直的枝桠上, 试也要试一会儿才知道怎样达到平衡, 还指不定有可能会把压断了枝. 理解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只是在一开始尝试的时候, 给一个不定性的目标和一开始尝试时的大概范围. 别的怎么说都没用. 平衡两个复杂的人 – 祂们的历史, 理想, 祂们身边别的人 – 我不太找得到一个比秤复杂又恰当的比喻, 但总之就是很复杂的, 知道吗?
(我以前总难过 – 柏拉图在理想国最一开始就划定了 “理” 和 “概念” 的界限, 对着不听又有(权)(暴)力量的人, 说什么都没用. 但是现在我自己说 “理”的界限, 却不那么悲观. 因为可能哲学能教的最终只有听, 不是说, 也不是做, 只有听了, 才可能试着做. 而试不可怕, 也不应该让人难过. 除了试我们还剩啥呢? 只有不听的人可怕. 而和不听的人 “试” 其实和玩命也没两样吧.)
(唉, 我终于还是放下机械式的理性主义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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